中国篮球传奇蒋兴权：从球员到教练，漫长岁月的赤诚与辉煌

2022年10月1日，中国女篮在悉尼世界杯上夺得亚军，追平了28年前创下的队史最佳战绩。同样是28年前，蒋兴权率领中国男篮首次打进世界八强。2022年8月12日，82岁的蒋兴权宣布不再担任顾问，人们向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也很激动，因为我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就开始看江先生打篮球了，他打球风格机警，动作娴熟，能攻能传能防，在前锋线和后卫线上都很活跃。七十年代退役后，他担任过辽宁队、国青队和国家队的主教练，退役后还执教过天津、新疆、佛山、浙江等国家队。

从初中毕业考入沈阳体育学院预科开始走上职业篮球生涯，到82岁高龄离开篮球前线，时间过得好漫长，他的真诚和执教成就让人敬佩！

细细回想中国篮球史上的伟人，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孜孜不倦地奋斗到这个年纪，用他的激情和精神，在中国篮球史上写下了永恒的传奇！

我年轻的时候打篮球，当过体育老师，教学生打篮球。蒋老师虽然当时还不是很出名，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从事新闻行业后，蒋老师成了我遇到的优秀教练之一，后来我视他为良师益友。

姜先生是第一位率领中国男篮在世界大赛八强赛中取得历史性突破的主教练。如今28年过去了，这个纪录至今无人超越。自2009年从北京晚报退休以来，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把他成功的执教经历和心得写下来，为未来的教练们提供一些启发。然而，我虽然有时间退休，却很难为此而奔波。因此，十几年来我和姜先生见过的次数并不多，聊天也断断续续，总觉得聊得不够多，没有抓住精髓，每次想起都觉得十分遗憾。

历史总是有意外的巧合。今年8月，姜先生辞去了辽宁篮球队顾问一职。28年前的8月，他率队闯入了加拿大男篮世锦赛八强。往事有时如歌，有时不堪回首。当时的世界前八，如今已跌落到亚洲第八。即使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因素，但比赛结果无情地摆在那里。只能说，走上所谓职业道路的中国男篮，已经大不如前了！想到这里，我拿起电话，和姜先生“聊”了起来。

杨伯勇：选拔人才

江泽民至今仍十分敬重的篮球老将之一就是杨伯勇。杨伯勇虽然只比江泽民大五岁，但正是时任国家体委训练竞赛部第二司司长的杨伯勇，大力支持江泽民带领中国男篮。因此，江泽民从内心深处尊敬和感谢杨伯勇。

蒋先生说：“我至今还很佩服老杨，他打篮球的时候，就是明星，他们是五六十年代国家队的主力，当时国家队已经接近东欧一流球队的水平。老杨出任国家女篮主教练后，创造性地提出了以防守促进攻的指导思想，带领球队在世锦赛和奥运会上两夺铜牌。老杨出任中国篮协领导后，结合世界篮球的发展趋势和中国篮球的特点，坚决贯彻1981年杭州会议精神，细化中国男女篮的努力方向，识人用人，相继提拔李亚光、我，后来又提拔陈道宏担任国家队主教练一职。” 经过全国篮球界的齐心协力，中国女篮在奥运会和世锦赛上夺得亚军，中国男篮首次打进世锦赛八强！老杨的成绩至今无人超越！老杨有时脾气不好，管得严，但是对业务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他站得高，看得远，方向明确，对中国篮球的发展措施细致，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蒋先生对杨先生的敬重，是有历史根源的。纵观辽宁男篮的历史，虽然是一支老牌甲级球队，但从1951年的全国篮排比赛，到1972年的全国五球赛，辽宁男篮从未在全国比赛中获得过前三名。直到1974年的全国篮球联赛，由唐兆珍担任主教练，蒋兴权、孙宝胜担任助理教练的辽宁队，才首次获得亚军。1975年的全运会，辽宁队又获得第三名。

自1976年起，出任主教练的蒋兴权继承了前辈的执教经验，融入了自己的执教理念，强化了“三从一大”和“双严”原则，带领球队从甲A中游走向上游。1977年，钱澄海率领中国男篮夺得第二届亚锦赛冠军，首届辽宁国手刘继增位列其中。80年代，张学雷、李歌、沙国立、王志丹等人相继入选国家男篮。此时，全国男篮甲A联赛逐渐进入辽宁军团的争夺期。

在蒋兴权出任中国男篮主教练之前，辽宁男篮曾2次夺得甲级联赛冠军、1次亚军，1987年六运会上还曾1次夺得亚军。蒋兴权的执教给中国篮协领导层留下了深刻印象。作为国家队教练员重点培养对象之一，他在接手中国男篮之前，曾3次执教国青队，3次夺得亚青赛冠军。这些成绩为蒋兴权走上执教中国男篮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时间回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1988年汉城奥运会后，执教国家男篮16年的钱澄海先生退居二线，南京军区队的孙邦接替了教练的位置。他虽然没有国家队经验，但作为南京军区队教练的战绩却十分出色。军事化管理、快速防守反击和快、灵、准的球风是他成功执教的显著特点。1989年在首都体育馆举行的男篮亚锦赛上，他指挥下的中国男篮一路过关斩将，甚至在决赛中以大比分战胜了韩国队。可惜的是，50岁的孙邦因急性肝炎不得不离开教练岗位，并于2003年因病去世。

1990年，在备战我国首次主办的北京亚运会时，国家体委第二训练竞赛部决定让北京军区队的王长友出面“救场”。北京亚运会上，中国女篮在决赛中不敌韩国队，痛失冠军。中央领导同志李铁映叮嘱杨伯庸：“男篮一定要夺冠！”在杨主任的参与和指挥下，中国男篮果然夺冠。

北京亚运会之后，中国男女篮的任务就是备战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中国女篮已经获得了1983年世锦赛和1984年奥运会的季军，必须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再上一个台阶。中国男篮则需要在未来几年内打进奥运会或世锦赛八强，杭州会议确定的目标必须实现。谁能担负起这样的历史重任？

在中国篮协领导班子会议上，杨主任极力推荐前国手李亚光来带领中国女篮，大家对此没有异议，并建议找一位合适的老教练辅助，广东名帅姜乃仓出任助理教练，老国手胡世林出任领队。

谁来执教中国男篮？候选人有北京老国手马嘉义、江苏的夏宏发、辽宁的蒋兴权等。杨主任极力支持蒋兴权，但也有人提出异议，认为篮球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没进过国家队的，不能担任国家队教练，更不能担任总教练”。蒋兴权虽然1963年就入选国家二队，但从未进过国家队。但杨主任力排众议，表示“规矩是人定的，选教练要看能力，不看资历。我推荐蒋兴权的依据是，他管理得好、训练得好、成绩好，带领国青队拿过三次冠军，这批国青队员成长得很快，蒋兴权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家觉得杨主任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一致同意蒋兴权出任中国男篮新任主教练，同时着力培养中青年教练员，并聘请刚刚退役的国手宫鲁鸣担任助理教练，当时蒋兴权50岁，宫鲁鸣33岁。

失败是成功之母

虽然中国篮协正式任命蒋兴权为中国男篮新任主教练，但是一些老教练员仍然对他的执教能力存有疑虑，这意味着蒋兴权的出任主教练之路并不会一帆风顺。

1990年冬天，蒋介石在北京集结部队，开始冬训。在CBA联赛成立之前，篮球部每年都会邀请几位老将制定冬训计划，并在春季组织公开赛，检验冬训成果。新一届中国男篮在训练局旧运动员宿舍扎营，在老训练馆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冬训。

在坚持“严管理、严训练”加大运动量的同时，蒋兴权针对1991年亚锦赛的需要，对球队进行了第一次人员调整，留用了孙凤武、张勇军、王非、巩晓彬、马建、单涛、王志丹、宋立刚等队员，将吴庆龙、阿的江、李春江、孙军调入队中。1991年9月，中国男篮赴日本神户征战亚锦赛，蒋兴权打出“新人牌”，巩晓彬、孙军、单涛、马建等一批20出头的年轻球员担当重任，一路过关斩将，拿下“开门红”，挺进巴塞罗那奥运会。

不过亚锦赛对于老江来说只是“小考小练”，而奥运会和世锦赛则是“大考大练”。为了备战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力争打进八强，老江对球队进行了第二次调整。经过集训和热身赛，最终确定的12人名单为孙凤武、吴庆龙、马建、孙军、胡卫东、巩晓彬、张勇军、阿的江、宋立刚、单涛、李春江、王志丹。然而，中国男篮在巴塞罗那七战全败，年轻球员们为自己的成长付出了代价。

此时，中国女篮创造了历史最佳战绩，夺得了银牌。从中国女篮的身上，老蒋不仅受到了鼓舞，也感受到了压力和启示。队员们从失败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在体力、技术、战术、防守等方面与欧美球队的差距。好在队员们并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而是决心努力缩小差距，克服一切困难，早日进入世界前八！这样的对比和自我反省，有助于中国男篮在未来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提高在世界大赛中的实战能力。

失败是一种磨练，更是一种清醒剂。为了实现打入世界前八的目标，江泽民在1993年果断对队员进行了第三次调整，最终确定了1994年世锦赛的12名队员：巩晓彬、孙军、吴庆龙、胡卫东、单涛、阿的江、郑武、张劲松、吴乃群、刘玉东、季敏尚、刘大庆。

世锦赛之前，中国男篮不仅连续两年夺得亚锦赛冠军，还参加了布法罗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在与欧美、非洲球队的角逐中夺得季军。1994年7月至8月，中国男篮还参加了第三届圣彼得堡友谊运动会，与巴西、俄罗斯等五支强队交手。此时的中国男篮已成为一支以守促攻、敢于拼搏、内外结合、以外线进攻为主的战斗队伍。蒋介石四年精心耕耘的成果，将在多伦多世锦赛上得到检验。

时任中国男篮主教练的李金生回忆说：“巴塞罗那奥运会后，中国男篮就决定两年后在世锦赛上打进八强。大家都说，这个历史任务不能再拖了，一定要由我们中国男篮来完成！那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分组公布后，我们与美国‘梦之队二队’、南美冠军巴西队、欧锦赛第五名西班牙队被分在一组，被称为“死亡之组”。我们要想创造历史，就必须与巴西队、西班牙队决一死战。从当时对手的情况来看，要实现目标极其困难。圣彼得堡友谊赛上，我们遇上了巴西队，我们的策略是尽可能地了解对手，尽量减少对手对我们的了解。 比赛中，我们不仅打乱阵容，适当保留战术，还让张劲松出任控球后卫，虽然以52比101输给了巴西队，但达到了麻痹、识破对手的目的，为打好世锦赛首场比赛奠定了基础。”

从圣彼得堡飞往多伦多的航班上，巧的是，中国男篮和巴西队同机。旅途中，巴西队员有说有笑，中国队员则在闭目养神。老蒋在脑海里反复琢磨对付巴西队员的策略和打法，他默默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少困难，一定要打赢第一场和巴西队的比赛！老蒋当时也有个远大的目标，6月份，中国女篮在悉尼世锦赛上已经夺得亚军，此前，她们已经获得过世锦赛铜牌、奥运会铜牌、银牌。女篮先行，男篮紧随其后，紧随10多年，却迟迟未进世界八强，令人唏嘘！他下定决心，要带领弟子们实现历史性的突破！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次机会？现在不抓住，更待何时？乒乓球先驱容国团的名言一直激励着他。

世锦赛上的辉煌突破

1994年8月4日，第十二届世界男篮锦标赛在加拿大多伦多举行。中巴比赛开始后，此前以49分优势大胜中国队的巴西队难免低估了对手，不仅攻防简单，还不时抱怨裁判，突然感觉眼前的中国队已经不再是圣彼得堡时的那支中国队了，攻防两端都出现了问题，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已经落后中国队8分之多！

中场休息时，这位老将反复叮嘱队员们，要做好面对巴西队反扑的心理准备，对困难要考虑得更充分，防守要全力以赴，后撤要快，敢于封堵锋线，拼抢篮板；进攻不能保守，要果断，减少失误。毕竟巴西队占据上风，下半场一度将比分反超。

可贵的是，中国队没有慌乱，而是拼尽全力将比分保持紧咬。最终，郑武的绝杀球将比分追至77平，并将比赛拖入加时赛。加时赛中，巴西队愈发急躁，犯规次数增多，而中国队则打得沉着有序。胡卫东顶住压力，罚球10投10中，帮助中国队以97比93战胜巴西队。本场比赛，胡卫东砍下27分，吴乃群和吴庆龙分别贡献16分和15分，刘玉栋砍下12分。中国队的投篮命中率和罚球命中率均高于对手，篮板大战更是战成31平。

第一场比赛取得开门红，说明蒋介石的策略奏效，队员们愿意为胜利而战。这两项关键数据也证明了球队的成功率很高，战术执行力很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不仅打动了所有参赛队伍，也提振了中国队进入八强的激情和斗志。第二场对阵美国“梦之队二队”，虽然中国队以77比132的大比分落败，但队员们保持了良好的竞技状态，为小组赛最后一个对手西班牙做好了心理和体力上的准备。

中西比赛一开始，以巴西队为先例，西班牙队打得非常凶猛，防守以控制中国队外线为主，进攻内外线打得顺风顺水。而中国队则背负着求胜心和怕输心，攻防都受到限制。上半场结束，中国队31比46落后。中场休息时，老江鼓励队员们说，距离实现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一定不能失去信心，要试一试。同时，针对上半场联防存在的问题，老江果断调整，采取半场扩防。他把下半场20分钟的比赛分成4个阶段，力争每5分钟追回5分，最后5分钟刺刀血战，力争反败为胜，不留遗憾。

换人之后，西班牙队以为胜券在握，并未派出全部主力，这给了中国队追赶的机会。半场的拉长防守打乱了西班牙队的进攻节奏，命中率下降，失误增多。中国队抓住机会快速反击，快攻、远射接连命中，不到15分钟便将比分追上，以60比59反超。关键的暂停时，老蒋反复鼓励队员们放下包袱，该出手就出手。“功劳是你们的，输的是我！”老蒋这句带有东北口音的话，成了人们至今记忆犹新的名言。

西班牙队虽然不断调兵遣将，但面对士气大振的中国队和即将结束的比赛，他们却束手无策。凭借胡卫东关键时刻的两次罚球，中国队最终以78比76获胜，以小组第二的身份首次进入世锦赛八强！本场比赛，郑武贡献15分，单涛13分，吴庆龙和吴乃群各得11分，孙俊和刘玉栋各得10分，胡卫东得8分。赛后技术统计显示，中国队的投篮命中率和罚球命中率略高于对手，篮板球比为27比30，失误比为17比16，险胜在情理之中。

历史首次进入世界八强，的确让人兴奋。然而进入第二阶段比赛之后，中国队五战全败，73-105不敌克罗地亚、61-77不敌希腊、57-95不敌澳大利亚、58-90不敌加拿大。这五场比赛，中国队场均得分仅为61.4分，而对手则高达91.4分。这样的得分，首先说明与欧洲强队实力差距较大；其次，中国队体能下滑明显，伤病频发，信心不足；第三，内线实力弱于对手。

当时的三个中锋中，单涛得分最高，但场均得分只有6.1分；季敏尚出战4场，场均得分1.5分；刘玉栋场均得分11.5分、篮板4.3个，是单涛和季敏尚场均得分之和。第二中锋吴乃群场均得分7.4分、篮板4.9个。中国队的外线实力强于内线实力，胡卫东场均得分15.1分、郑武12.6分、孙俊8分、吴庆龙6.3分。

出席国际篮联大会并全程观摩世锦赛的中国篮协官方代表袁文伟对参赛队伍进行了统计分析：中国队平均年龄24.4岁，平均身高1.98米，平均体重91.6公斤，在16支参赛队伍中排名第八。这也说明，虽然中国男篮历史上首次杀入世锦赛八强，但与欧美强队相比仍有不小差距。这也是中国男篮始终无法进入世锦赛八强的根本原因。

待续…